今年4月份的一天,和往常一样,我中午下班回到家。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妇人在院子里坐着,一见我便堆起笑:“姑娘回来了啊,这次要你帮个忙。”
站在一旁的父亲介绍说:“你要喊伯母,她儿子亮亮(化名)因吸毒去偷东西被抓了,她是来交罚金的,但不晓得怎么去法院,也不知道要找哪个,你等会儿上班的时候带她去就是了,这个不违反你的原则。”
原来,她是一位远方亲戚,年近七十。亮亮是她的小儿子,小时候学习成绩不错,但在她丈夫瘫痪后因无人管束便与街上的混混一起,很快就辍学在家,二十岁时就结婚生子,不知何时染上吸毒,不久便与媳妇离了婚,留下一个小男孩,现已十六岁,因成绩不错在县城读书。小男孩一直是老人在抚养,也是老人新的希望。上个星期,法院打电话到家里通知需要交罚金。当时是她丈夫接的电话,丈夫瘫痪在床多年,家里本就十分拮据,加上对亮亮的失望透顶,直接称没钱交罚金就赌气挂了电话。她回家听说后毕竟放心不下,特意到看守所看了亮亮,而亮亮一见她便哭,说在看守所待的这段日子毒已经戒掉了,如果父母帮他交罚金的话,保证一定不再复吸。大伯母看他脸色红润了,人也胖了,觉得确像戒掉了。回家和大伯父商量后,因大伯母很少来县城,从未进过法院,也不知道当时是谁打的电话,便决定先到我家,请我带个路。
下午上班的时候,我陪着她去法院。一路上,她似乎有些焦急,走路的频率很快,也絮叨了不少陈年旧事。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十五分钟便到了,进了法院大楼后,她显得有些紧张,紧紧地握住我的手。到了刑事庭,见到主审法官刘副庭长,之前还口若悬河的她却有些愣在那里,表情紧张。
我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,刘副庭长听了后解释说,那天打电话是把情况告诉家人,希望家人可以替他交罚金,但二老没有法律上的义务,两千元罚金等以后亮亮自己交。
她这才心定了些,表情开始放松,连连点头,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让我吃了一惊。她真诚地说:“请你们把他关久一点,让他在看守所里把毒彻底戒掉。我和他父亲都一把年纪了,都管不住他,也怕他影响孩子。”当得知还要在看守所服刑半年时,她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走前,她执意替儿子交了罚金两千元,小心地收起了收款票据。下楼时,事情办完了,她脸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不少。她轻搭着我的手微笑着说谢谢,还说:“这下好了,再在看守所待半年他该彻底戒掉毒瘾了吧。谢谢姑娘你带我来,我一个人来恐怕连门都不敢进呢。担心带的钱不够,我还拿了存折,存折里还有两千元呢。”到了大门口,她拒绝我帮她打的去车站,坚持自己站在路边等回村的班车。望着她瘦小的背影和半白的头发,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。
年老的父母,为生活在毒品世界里的儿子奔波,省吃俭用地照顾孙子,用大半的积蓄为儿子交罚金,对儿子的回归依旧抱着希望。真心希望亮亮能够彻底戒掉毒品,早日承担起为人子为人父的责任;也希望像亮亮一样的人能够真正懂得珍惜父母与家人,尽快回归社会;更期待全社会能够营造一个无毒的环境,让所有孩子都能健康成长,所有父母都能安享晚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