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,向来如邻家女孩般矜持,不肯轻易抛洒千树万树的梨花,装扮这暖国的冬。似乎冬姑娘也觉出,少了纯洁的白,江南就缺了份空灵的动感。于是,纷纷扬扬的飘起漫天的雪花来。江南的雪,宛若处子肌肤般的晶莹剔透,滋润这江南的水乡。
暖国的雪,一眼望处,没有千里冰封的雄壮,却独有一份细腻,一份雅致。细雪铺就的路面隐约可以看到杂草羞涩地微探眉梢。远方那片橘树林,枝丫、树梢都争先地摸上了一层粉底,枝干却依然清爽的绿着,有着水墨画般的韵味。我最喜油菜花开时的雪景,烂漫的黄,映天的白,让人心神荡漾,置身其中悠悠的花香扑鼻而至,雪花落在脸上,洒在肌肤上,胭脂般清凉滋润。衣服上、头发上、帽子上星星点点的白,周遭是金灿灿的黄,人立其中,宛如初生的婴儿,圣洁无邪。
是谁家的小狗也诗人般的逸兴勃发,蓬勃的汪声不断,点缀梅花数点;衣着亮丽的雄鸡也不甘寂寞,描上枫叶几枚;牛儿哞哞的叫着,踏上一路月牙儿。我仿佛看到,月上柳梢映白雪,二月枫叶红胜火,腊月梅花傲雪立的和谐美好。
淘气的孩子们,捂着苹果般粉嫩的脸蛋,呵着冻的紫红小手,三三两两的打起雪仗来。冷风呼啸,不足以吹灭,这纯洁美好的雪带给他们的如火热情。欢乐的笑声,荡漾在这天地间,圣诞福音般的婉转动听。累了,孩子们缠着自己的父亲堆起雪人来,于是大人们也孩子般的为这雪花欢乐兴奋起来。谁家的孩子,偷偷的拿来姐姐的胭脂,涂在雪人的嘴唇上,于是,男孩们变叫嚷开来,堆的是大将军,涂上胭脂太娘娘腔了。女孩们便咯咯的笑。木炭点缀的双眼,让雪人看起来炯炯有神,漆黑明亮。女孩们索性将自己美丽的帽子,漂亮的围脖也给雪人带上。终究没有争过女娃娃,没有堆出八面威风的大将军,却塑造了个雍容华贵的贵夫人。
橘黄的阳关暖暖的照着,驱赶着昨天降临人间的精灵——雪。冰雪消融的细细吱吱声,注入了雪水的小溪涓涓水流声,枝头轻颤的雪纷落的沙沙声,若一曲清唱的民乐,洗涤心田。远处的田野,原本白茫茫的一片也露出灰色的稻田土,灰一块,白一块的交错着。“瑞雪兆丰年”,夏季农忙时,这片雪花覆盖的田野,会开出金灿灿的稻穗来。
我喜这江南的雪,清尘脱俗;我爱这江南的雪,温润尔雅;我迷这江南的雪,剪水作飞花。